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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题: 【散板泛舟】李光彪|我欠父亲一张照片(外一篇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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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发表于:2022/8/2 18:10:3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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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作者简介】李光彪,笔名“虎三”,西部散文学会副主席,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,《文苑》签约作家。以写乡土母爱亲情散文见长,作品散见于全国各地刊物。出版散文集《沾满泥土的情绪》《随笔漏拾》《母亲的气味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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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(图片来自网络,如有异议请联系删除)


我每次工作调动,收拾整理办公室的东西,总会翻出许多照片来。那些发黄的照片,我已记不清是何年何月在哪儿拍的。但翻来翻去,却始终找不到一张父亲的照片。

父亲出生在旧社会,没读过书,从小给地主家放牛。一次铡牛草时,不小心左手的手指被铡掉两截,因此身带残疾。解放后,父亲因手残不能从事重体力劳动,一直在生产队当饲养员,专门放牛。在农村,父亲是一家人的顶梁柱。而我家由于父亲不能像别人的父亲那样,无法干犁田耙地、修沟打坝、扛挑背抬的重活,挣不到高工分,年底分粮、分红,经常超支,全家人的生活过得很拮据。父亲不争气,全家人常遭鄙视。村里的人喊父亲,从不叫他的名字,而是给他起了个至今我无法用书面语言表达,却与牛有关的外号。全家人亦如此,由于受父亲的牵连,被分别派生出一串与牛有关的外号,俗得让我们在众目睽睽之下抬不起头,寄人篱下。天长日久,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一道阴影:父亲怎么这样无能?被人瞧不起。就连我也瞧不起父亲,常背着他喊“那老个”。

父亲落寞,一家人的油盐柴米、衣食住行全靠母亲操劳。供我们读书,挡门立户,哥姐娶嫁成家,全是母亲一手张罗。由于生活的重负,别人的歧视,父亲的性格也越来越孤僻,越来越暴燥,经常和母亲吵架,甚至闹离婚。可是,看着眼睛亮汪汪不成葫芦不成瓢的我们兄弟姐妹6个,善良的母亲又放心不下,一直忍辱负重,拉扯着我们长大。

半残废的父亲,似乎总是与灾难相伴。有一年秋天,父亲上山放牛,突然间,电闪雷鸣,风雨交加,山洪怒发,还夹杂着指头大的冰雹,打得牛无处藏身。父亲急中生智,把牛赶到那棵参天大麻栗树下避雨,一道光亮撕裂天空,轰隆一串炸雷劈下,五头牛全部被雷击死,父亲也骇得胆散魂断。从此,父亲神经错乱,得了不可医治的“羊耳疯”病,什么也不能做了,在家吃闲饭,成了我如今在街头偶尔见到的乞丐寒酸模样,父亲名存实亡。

以后的日子,我一直在饥寒交迫中长大。读完初中的那年,我考上了高中,家人无力供读,录取通知书成了我人生美好憧憬的一页废纸。我不得不面对现实,融入世代乡村人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的生活。那时,我是多么地憎恨我的父亲:为什么要让我降临人间?为什么又不像人家的父亲一样供我读书、抚我长大?为什么……?从此,父亲的尊称在我心里只是一个符号。朱自清《背影》里的伟大父亲形象,在我心中只是一尊泥像、木偶,甚至是一个无用的废物。很长时间,我遇见父亲,就避得远远的,总是有种惧怕恶魔的感觉,恨不能入地三尺,消失在人间,让他永远看不到我的影子。

19岁那年,我苦尽甘来,谋到了一份职业。后来,又到州府的一所中专学校带薪读书,圆了我的求学梦。两年毕业后,我留在了县城工作。随着年岁的增长,我对人生、对社会的认识不断加深,对父亲刻骨铭心的偏见也慢慢有所改变。每次回家,父亲总会主动和我搭白,过问工作情况,个人婚姻。有时我也买几包廉价的纸烟,让他换换一辈子吸草烟的口味,或是带点不值钱的东西打发他。但心灵深处的那片阴影,始终无法全部抹去,墙似的隔阂仍在不断的时隐时现。

那天,侄儿给我写来信,说是父亲病倒在床已经一个多月了,大小便失禁,汤水不进,死神已经向他逼近。我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,还是赶回了老家。此时,父亲已病危在即,奄奄一息,见到我,就泪流满面,哭个不停。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父亲流泪,也正是父亲的这一次泪水融化了我心头堆积多年的坚冰。忽然间,我好像长大了许多,懂得了生命的种子始终是“符号”父亲给予的。便提出送他到县医院住院,他摇摇头。接着我又问父亲想吃什么?他仍摇摇头。再往下问他有什么遗嘱?他哽咽着说:“我想照张相片,留给你未来的妻子、孩子做个纪念”。话刚说完,父亲就断气闭眼,带着唯一的牵挂走了。

料理完父亲简单的丧事,我回城上班的那些日子,总是梦见父亲,赶着牛群,伴着那清脆悦耳的牛铃声,行走在通向天堂的路上,我怎么喊他,也不回头。

过了两年,我结婚成家,母亲也从乡下来到城里和我生活在一起。

转眼16年过去了,孩子已读初二,却染上了许多不良恶习,成绩下滑,惹得我经常大发雷霆,训斥打骂。可孩子还是像我当年叛逆父亲那样,我行我素,无济于事,令我束手无策。“可怜天下父母心。”此时此刻,我脑海里总会浮现出父亲的影子,他虽然一辈子没有给予我太多的物质财富,也没捣过我半个指头,却在无意中给予了我挫折,锻造了我吃苦、坚韧、自强的性格,驱使我不停地打拼,有了为、有了位。于是很多人误认为,我今天有所成就,不是有靠山、有臂膊,就是书香门第、贵族出身。其实,我只是个放牛人的儿子。

直到现在,做了人之父亲,我才明白,饱蘸不幸的父亲,你什么都不欠我,而我却欠你一张遗憾的照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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童年的保姆

老家名叫铁厂,既不产铁,也不产钢,却盛产钢铁般坚硬的石头,祖祖辈辈都与石头雕琢的石磨、石臼、石猪槽等石器有关。从我记事起,老家屋檐下就摆着一个大腹挺挺的石缸。长满嫩生生遐想的我曾追根究底问过爷爷奶奶,可谁也说不清石缸的来龙去脉,只知道那个皱纹满面的大石缸比爷爷的爷爷还老。

常听母亲说,我是那个牛腰粗的大石缸领养大的。那时,顶针高的我还没有断奶,刚好会爬学走路,经常摔跤,别出心裁的母亲就在石缸里铺上羊皮褂和棕衣,把我抱进石缸,让我在石缸里摸爬滚打,逐步扶着石缸边缘站立, 一步一步挪动,歪歪斜斜练习走路。年幼无知的我在石缸里玩累了,头一歪,就倒在石缸的怀里睡着了。有时待久了,无意识的我就会随意撒尿、拉屎,然后把尿、屎当作橡皮泥玩。等母亲忙完手里的活计来看我时,见我满身“油画”,又赃又臭。哭笑不得的母亲像抓小鸡似的一边把我拧出石缸,一边用水给我冲洗,一边给我换衣服。可是,母亲手里的活计一忙,又只好无奈地把我放进大石缸,交给那个不卑不亢的乡村“保姆”,一边做家务,一边照管我。

一天天在石缸里长大的我,看着母亲在厨房里忙前忙后煮饭,很好奇,经常多脚多手去捣乱。母亲抱我不行,背我不行,哄我也不行,实在拿我没办法,又只好打发我一点零食或几样玩具,把三四岁的我强行放进大石缸,让我独自一人玩耍。慢慢的我才明白,母亲把我交给石缸“保姆”,就像把那些不懂事偷吃庄稼粮食的猪鸡关在栅栏里、笼子里一样,既孤独,又不自由。直到我玩得无趣,哭爹喊娘时,母亲才把吃闲饭的我抱出石缸,“解放”我。从那以后,每次我做错事,母亲就不由分说,把我扔进大石缸,任我发泄。于是,被石缸囚禁的我叫天天不灵,叫地地不应。如井底之蛙的我,在石缸里东跳西蹿,恨不能立马长高,爬出石缸。可是石缸四周如一道铁铸的屏障,让狗高的我望而兴叹,无计可施。直到我撕心裂肺嚎啕大哭,软嘴软舌向母亲承认错误,立下痛改前非的悔过诺言,母亲才走近石缸,一边教训我,一边把我抱出石缸,一边帮我揩眼泪。可年幼无知的我,常常是好了伤疤忘了痛,一次次接受石缸的再“教育”。就这样,石缸成了母亲惩罚我最管用、最安全的刑具。

走过穿开裆裤的年龄,我不知不觉就有石缸高,经常可以翻越石缸,把石缸当马骑。坐在石缸上玩耍的我,仿佛是骑在母亲的背上和母亲玩“蚂蚁驮盐”,无比快乐。那时,老院子是个正房、面房、厢房组成的四合大院,住着六户人家,我们一群孩子无拘无束,经常东家出、西家进,三五成群,叽叽喳喳一起玩“躲猫猫”。小伙伴们不是躲在门后,就是躲在床下,或是墙旮旯里,尽管隐蔽,但很容易被我找到。我躲进大石缸里,像只蝙蝠身子紧贴在石缸边,粗心大意的小伙伴们却很难发现我,都要费很多神,才能找到远在天边、近在眼前的我。

那个大石缸还盛装过我童年的忧伤。有一次,饥饿的我放学回家,偷嘴吃开水泡饭,慌乱中不小心把热水瓶胆打坏了,闯祸的我正在清扫现场,正巧被下田干活回家的母亲遇见。母亲一边骂我是个“乱脚龙”,一边找吆鸡棍准备教训我。急中生智的我还不等母亲追上来,就像只被猎狗追撵的兔子,拔腿插翅般逃出家门,纵身一跃跳进石缸,如骄阳下的一滴露珠,瞬间就蒸发得无影无踪。躲到哥哥姐姐们回家吃饭时,我才爬出石缸,垂头丧气进屋,在全家人的劝阻下,母亲心头的火才慢慢消退,脸上也逐步“阴转晴”。顿时,我高吊的心如石头落地,是那个石缸“保姆”掩护了我,让我幸免了一次皮肉之苦。

那时的乡村没有自来水,每天吃的水都要到村庄脚下的水井里挑。遇到雨季路滑泥泞,家家户户都把水桶、盆摆在屋檐下,接哗啦哗啦流下来的瓦沟水用。我家的那个大石缸就派上了用场。每次接满一大石缸雨水,沉淀后用来洗脚、洗脸、洗菜,足够全家人用一两天,让脚不着地奔波忙碌的母亲赢得了更多做针线活的时间,我们兄弟姊妹几个身上的破衣旧裳,经过母亲的缝补,就会变得体体面面。雨过天晴,母亲拔掉石缸底的木塞,把石缸刷洗干净,石缸便成了盛装篮筐农具的“百宝箱”,成了我们“躲猫猫”的窝。

时光逝水,由媳妇熬成婆的母亲,不仅用那个大石缸领养大我们兄弟姊妹六个,而且还用那个大石缸为哥哥嫂嫂们带大了七、八个孩子。如今,一茬茬在石缸里长大的孩子已远走高飞,曾经儿孙绕膝的母亲已含笑九泉,原来热闹的老院子已经残垣断壁。唯有那个磐石如牛、长满青苔,搬不走的大石缸,依然站立在废墟中,如一个背负大地、脸仰苍天的乡村老“保姆”,脉脉含情地收藏着乡村的雨露阳光,珍藏着我闪闪发光的童年。

(《童年的保姆》入选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《语文素养读本》九年级下册)

【责任编辑 巴山晓月】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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